《偵探伽利略》被電視台捧爲「神探」伽利略,所以在香港寂寂無名的加賀恭一郎也順理成章被電影發行商昇級為「神探加賀」了。不個即使冠以神探之名,電影亦只能在少數戲院上影,畢竟阿部寬在香港也跟加賀恭一郎不相伯仲,大概只有日劇迷才會對他有所認識。其實此片也不乏香港人較熟悉的女星如新垣結衣、黑木美紗和田中麗奈,但統統都只是大配角。所以能夠上映,已是東野圭吾迷的幸運了。
東野作品甚多,如以主角區分,稱得上「系列」的(兩本小説以上),只有加賀恭一郎系列和伽利略(湯川學)系列,兩者以加賀恭一郎系列的作品量較多。東野有意把他們寫成相反的兩人,伽利略是理系的,加賀是文系的。湯川學亦被設定爲大學物理學副教授,而加賀則是社會學部出身。伽利略不是刑警,他只是一個旁觀/協助者,用理系的頭腦破案。而加賀卻是一個不斷探問的刑警,以解讀人心的方式破案。
伽利略系列的《嫌疑犯X的獻身》譲東野登上作家生涯的高峰,但我相信東野對加賀這個角色更有感情。加賀恭一郎早於他第二本小説《畢業——雪月花殺人遊戲》(1986年)首度登場,當時加賀還是一個大學生。所以加賀這個人物是伴隨着東野一起成長的,今日所見、由阿部寬形像化的成熟版加賀,其實是一個已成長進化的版本。在以前的作品中,東野寫過加賀的個人、家庭、甚至愛情,但對湯川學的背景則甚少提及,和他有關的都只是他的舊同學而已。
此片出現的模式,完全與《嫌疑犯X的獻身》相同,先是電視連續劇,然後是特別篇,最後是電影。以《嫌》這部大作作爲電影版壓軸,理所當然,但《麒麟之翼》也有同等份量嗎?我雖是東野迷,但平心而論,《麒》和《嫌》是有一段距離的。比起電視版的《新參者》和《紅色手指》,電影版並沒有多大的進步,它只是一部以菲林製作的電視劇。但這不是説此片因此就是一部劣片,這只是近年日本電視台投資拍電影版所刻意經營的策略。《新》和《紅》都是上乘的日劇,此片亦洋溢着相同的濃厚人情味與温情,那正是我們喜歡和需要日劇/影的原因。
東野迷都知道,他的小説早已脫離本格推理路綫。電影觀眾若被「神探」二字吸引,期望看神探破案,那恐怕是會失望的。東野近年的作品,主要圍繞親情,尤其是父子/女之情,推理已經變成次要。此片亦觸及不少日本的社會問題,例如被害者/加害者的界線模糊、媒體對加害者家人的壓逼、父親與子女的關係疏離、學校霸凌、少年犯罪、教師的姑息態度、警察的官僚腐化等,但無一不已被其它的日劇/影以至東野自己的作品探討過,題材上並無突破。所以,此片只是東野的另一齣人間戲劇,給都市人的另一服心靈補劑而已。生活在東京或香港這些所謂大都市,誰不需要心靈補劑?
麒麟之翼象徴希望、勇氣、一飛沖天,然而東野的寓意,亦有明暗兩面。麒麟像被兩條天橋底底壓着,根本難以展翅高飛。嫌疑犯八島冬樹帶着女友來到東京,天真地以爲就此便能找到幸福,可是生活逼人,更成爲工傷事件的犧牲者。雖然他在東京留下血脈,但女友最終要回鄉,他來東京追尋美好生活的願望,並沒有達成,卻賠上了性命。而死者青柳武明負傷來到麒麟像前,爲的是向兒子傳達信息,雖然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,但卻也是通過了死亡才達成的。作爲父親的兩個人都死去,希望都在下一代。還必須假設,到了下一代,歷史不會重演。而真正的受害者(吉永家)卻連下一代也失去了,只能等待奇蹟的岀現。
東野是多產作家,一年出兩三本小説,要求他的作品本本像《嫌》精彩是沒有可能的。還好東野也是一個水準穩定的作家,作品通常不會令人失望。《麒麟之翼》不是東野最好的作品,但早前因爲大陸盜版猖獗,東野停止了中文版的授權,所以很多新作(包括《麒麟之翼》)也未有中文版,能夠通過電影版「閱讀」到東野的新作,到底是一件快事。我想東野迷現在都十分期待閱讀還未出版中文版的作品,包括伽利略系列的《真夏方程式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