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tegory Archives: Korean Movies

Thirst (2009) 饑渴誘罪

到底還是這些犯罪/贖罪的題材比較適合朴贊郁,上次的《再造人之戀》令人失望,今次他捲土重來,終於回復到《親切的金子》的水準。偷情、謀殺、吸血,衝擊你的感官,慾望、罪咎、夢魘,翻開你內心的黑暗。電影中的血所象徵的,不一定是愛慾,它也可以是金錢、權力、物欲,不同的觀眾會看到不同的東西,相同的是,我們看到了慾望。導演透過尚賢(宋康昊)這個角色,對人性作出批判和嘲諷。尚賢自以為做好事,卻染上病毒,其實所謂病,只是自己抵受不住誘惑。他自我鞭笞阻止自己,程度甚至比泰珠(金玉彬)為騙尚賢同情的自殘更輕。神父的身分,更突顯尚賢意志的薄弱。他自稱不殺人,卻偷血、騙血,最終也殺了上級神父吸血。那個上級神父故作慷慨,主動讓尚賢給自己的血,最終亦提出換取尚賢的血的請求。身為修行者,二人的行為更顯出人性的虛偽。

如果病毒象徵過度的慾望,那麼導演對病毒的設定,便暗藏對種族和性別的影射。片中所述,感染病毒的大多是白人,部份亞洲人,沒有黑人,導演似乎暗示這是現代社會高度發展的「文明病」,現代人,無一倖免地都是利慾薰心。片中出過場的主要人物全都遇害,大難不死的是有兩個女性,一個是來自較落後國家菲律賓的女人,另一個則是代表韓國傳統的婆婆。前者是全片中唯一的好人,其他的韓國人角色,儘管不是大奸大惡,全都有壞的一面。後者雖然倖免於死,但已癱瘓,只能眼睜睜看著慾望橫流。泰珠最初也被描寫為一個好人,她甚至不忍打她那無能丈夫,但當她遇上尚賢,本來女性不易感染的病毒最終藉血的「混合」而傳染到她身上,她的慾望不斷膨脹,終於令她變成謀殺丈夫、失去人性的魔女。導演是否暗示今日韓國社會,女人的野心慾望,再不比男人低?

變成吸血鬼後的男女主角,只能活在黑夜,不見天日。他們把家居漆成白色,又利用攝錄機窺看白天的窗外,其實都是自欺欺人。白色=光明,導演卻用白色來反襯他們的黑暗。白色=純潔,家=溫暖,主角卻把白色的家變成殺人窟,變成捕捉獵物的陷阱,家,已被慾望沾污,不可安居,唯有逃離。慾望永無止境,一旦身陷其中,便無法自拔,滿手血腥,混身罪孽,救贖之法,唯有自毀。自己製造的禍害,亦必須由自己來善後,所以尚賢要只能與泰珠同死,更要自己戳破信徒盲目的崇拜,所以他故意強姦女信徒,暴露自己最不堪的醜態,導演為表達這個訊息,不惜要宋康昊露械,難得宋亦甘願為藝術而犧牲。就像梁朝偉和湯唯信任李安,宋康昊和金玉彬亦同樣信任朴贊郁,為求拍好電影,不介意裸露,床戲拍得投入認真,準確演譯出角色的肉慾。結局一場,導演運用了一點黑色幽默,泰珠想盡方法避免陽光,都被尚賢一一阻止,過程有點長,而且略嫌處理得有點輕,泰珠的反應難道不會表現得更歇斯底里嗎?不過,泰珠最後取出尚賢的鞋子穿上,倒是高明的一筆。還帶著那雙鞋子,導演讓我們窺見泰珠的內心,即使良知盡泯,她仍沒有忘記尚賢最初給與她的一絲關懷、一分愛護,那才是最珍貴的東西。可嘆的是,未到最後,不會記起。

此片無疑處處隱含寓意,但外在情節的節奏並不理想,尚賢殺人後的疑神疑鬼、泰珠變成吸血鬼後的肆意妄為,雖然都有助於對人物的刻劃,但過程有點長,劇情洩了氣,未能一氣呵成。另一方面,可能為中和沉重的主題和素材,自《親切的金子》起朴贊郁在作品中加進了不少黑色幽默,是好是壞,見仁見智,但我個人認為並不完全切合他的風格,反而那種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氣壓更能顯現他的長處。所以到目前為止,在朴贊郁的電影作品中我還是最喜歡《復仇》和《原罪犯》。此片雖比不上,但仍堪稱佳作,足以再次証明朴仍是韓國最好的導演(不是「之一」)。如果朴的電影是血,我也是吸血鬼,是看過《JSA安全地帶》(2000)後染的毒,至今仍然未解。

More Than Blue (2009) 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

韓片再度襲港,此片之後,即將上映的還有《海雲台》和朴贊郁的《饑渴誘罪》,都有看頭。《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》又是韓式絕症片,但一如以往,他們仍能翻出一點新意。絕症片可說是日韓的共同喜好,他們樂此不疲,長拍長有,甚至互相翻拍,例如韓片《抱擁這分鐘》和《我和我的女友》就是日劇改編,而據說日本亦買下了此片的版權,證明這類片在日韓確有很大市場。奇怪的是,文化比較接近的中港台就好像不太好此道,港片中較有印象的就只有爾冬陞的《新不了情》。港人也許嫌這類片老套罷,但其實不妨把這類片看成類型片中的類型片,即愛情片中的絕症片。都說愛情片是 “boy meets girl”,那麼絕症片不過是 boy leaves girl (或相反)而已。

我也怕老套,也受不住韓劇,但對韓片另眼相看,一般來說韓片的水準比韓劇高很多,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韓人較願意進電影院看電影。反觀日本則相反,日劇水準高,日片卻常常拍得像電視劇,差別較少。就此片而言,編導演音樂攝影俱佳,格調優雅,完全不是老套的韓劇可比。導演兼編劇元泰淵是個詩人,這點也令人很感興趣。看來韓國雖小,但到底不像我們這片文化沙漠,最低限度還有人寫詩讀詩,「詩人」才能生存,才有機會寫劇本,甚至拍起電影來。

作為首作,元泰淵一點也不像新手,相對而言,編比導更佳,不知是否應用了寫詩的技巧,他的劇本表達手法簡約,結構精妙,情感細膩,而且,真的,還有一點詩意。如果導演沒有看過法國片《天使愛過界》(He Loves Me… He Loves Me Not,2002),此片的分數會更高,但我相信他看過的機會很大。基本上,此片的結構與《天》片相同,前半以男女主角其中一方為觀點講故事,後半則從另一人的角度重述,讓觀眾驚訝地發現前半所看到的只是表像,後半的才是完成相反的真相。如果用推理小說的術語,就是「敘述性詭計」。不同的地方只是,編導運用這種技巧所希望達到的目的。《天》的編導主要還是經營劇情的意外性,還聰明地利用了女主角柯德莉塔圖的「天使」型像騙過所有觀眾,而本片的編導主要經營的當然就是悲傷,如同切洋蔥般,事件被一層一層剝開,真相卻是一層比一層悲傷,觀眾豈能不淚下?編導借用此手法來催淚,也達到了韓國愛情片常有出人意表結局的不成文規定。

此片無疑不脫公式化,但不得不承認編導把公式運用得巧妙,把同一條「為成全所愛犧牲自己」的橋段循環應用在三個主角身上,也不失為一個新的演化。然而,結局終究不能避免韓國催淚片的過於刻意,若換了是日片,男主角(K)大概在離開前還要若無其事的向女主角(Cream)說「一定要幸福哦」,Cream大概會強顏笑著點頭,然後「連他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」,說不定這是更好的結局。尚幸的是,權相佑和李寶英一直用比較樸實、生活化的方法來演,結尾前的大部份戲都只是瀰漫著適可而止的哀傷,並不過火,連僅有的一次「我愛你」,也安排得像說漏了嘴。

電影最好的地方,是一些彷如新詩的比喻和意境。例如Cream問K來生想做甚麼,K答是牙刷,因為可以待在她身邊;Cream又問K婚姻是甚麼,K說像兩枝牙刷天天放在一起。女攝影師也問K想不想時間停頓,後來片中時間真的停頓了兩次。第一次在K看過穿上婚紗的Cream之後,他知道他要永遠失去她了,這時時間停頓了,但事實已無法改變,他惟有痛哭。第二次是電影最後的一個鏡頭,Cream已隨K而去,滿天落霞,遠處行駛中的列車忽然停頓了,只剩天空中兩隻鳥兒在凝結了的時間中,比翼雙飛,像梁祝化蝶,哀怨纏綿。

I’m A Cyborg But that’s OK (2007) 再造人之戀

朴贊郁是南韓最好的導演,但《再造人之戀》是失敗之作。拍完了極佳的復仇三部曲,朴贊郁明顯有意拍完全不同的題材,可惜劇本太弱,令人失望。

英君(林秀晶)患精神病的婆婆被帶走,大受打擊,她認為自己是再造人,也被送進一間精神病院裏去,認識了一順(Rain鄭智薰),一順以為自己有偷走別人性格和技能的能力。英君希望一順偷走她的同情心,好讓她可以殺死醫護人員替婆婆報仇,另一方面,英君以為自己有電池不用吃飯,身體出現問題,為此一順千方百計令她吃飯。

故事太過簡單,無法支撐105分鐘的片長,如果把此片剪成一小時左右,可能效果會好些。雖然當然地,編導有插入其他精神病的故事以豐富枝葉,但包括一順的故事在內,十分沒趣。很多搞笑的場面也很硬滑稽。此片看得投入的,恐怕只有Rain的粉絲。我看本片時,但凡Rain一舉手一投足,皆有女觀眾發笑。但其實一順這個角色,非常表面化,而且Rain的演技稚嫩,他想憑此片獲獎,恐怕很難。除了一順誘導英君吃飯一場,全片最重要的一場,應是一順替英君「安裝」飯桶一場,再這場戲中,一順一度為要叫英君脫衣服表現尷尬,更一度滴下淚來,與之前所表現的性格不符,忽然太有「深度」,過於做戲,感覺突兀。不過,林秀晶演得不錯,雖然角色的內心比較痛苦,但她不會演得過份沉重,不會造作,令人看得比較信服。

除林秀晶外,本片其餘的看頭,仍是朴贊郁的導演技法,一如已往,他的鏡頭運用、攝影、構圖、剪接,皆非常流暢可觀,音樂也很有氣氛,但這些技術層面的優點,救不了整部戲。據網上的資料,朴贊郁下一部片是恐怖片,是一個現代吸血鬼的故事,似乎比較適合他,我們拭目以待。

The Host (2006) 韓流怪嚇

『韓流怪嚇』是對港產片的另一個當頭棒喝,香港電影人看看韓片的創意吧。特技上,韓片當然遠比不上荷里活片,但其劇本的創意和運用特技結合劇情的功力,比太多荷里活的特技怪物片好得多了。況且,『韓流怪嚇』並不只是一部特技怪物片,它融合了科幻、寓言、劇情、驚悚、黑色幽默,令人驚喜。

故事說在韓國首爾心臟河流漢江河畔,京渡(宋康昊)和父親經營小食店,漢江中一頭怪物爬上岸邊,撲殺圍觀的人,京渡帶女兒賢秀逃命,卻目睹賢秀被怪物捉去。慘劇發生後,美軍宣稱怪物身上有病毒,必須封鎖漢江,所有在場人士必須隔離。京渡竟然收到女兒的電話,但沒有人相信他,他決定和家人一起逃走並拯救賢秀。

單是整家人一起拯救女兒這個概念便是相當有趣、富有韓國特色又具有創意的點子,換了是荷里活片,恐怕又要搞一大段你推我樣,或自我犧牲的劇情。但在本片沒有半點拖泥帶水,拯救女兒是全家的團結和默契。親情的感覺,濃得化不開。拯救的過程中,父親面對怪物來襲,回首揮手叫兒女逃走的鏡頭,處理得很好。父親沒有一絲恐懼,揮手叫兒女你們先走吧的神情,無畏,只有對兒女的最後關懷。京渡不忍看著父親慘死,放棄逃走,也令人動容。最佳京渡和弟妹合力對付怪物,各施所長,頗為精彩。有點神來之筆的是弟弟以往是學運份子的身份原本也是伏筆。

說到本片的寓意,影評人大可各自詮釋,除了環保、家庭等主題外,劇本似有弦外之音。最明顯是對美國的不滿,片中的怪物是美軍把化學物大量排放到漢江所造成,出事後,美軍亦被諷刺得體無完膚,例如錯誤的診斷、鬥雞眼的專家等,最後京渡亦對美國的報告不屑一聽。我不知道編導的意圖,也許是對荷里活電影的入侵的不滿的反映。

最後值得深是的是半片的特技。儘管我們的曾特首說數碼港如何厲害,其實香港的特技是連韓國日本也比不上的。香港的特技,在電影上,仍然停留在死物或武俠片的特效上,『無極』中的牛,令人發笑。但韓日起碼已運用在角色上,例如『死神筆記』中的死神和本片中的怪物。雖然韓日的特技仍和荷里活差一大截,但已比香港進步。片中的怪物,動作靈活,有實感,雖然造型設計略差,但效果已算不俗。誠然,這不單純是特技的問題。真相是,即使香港也可以製作出同等的特技,香港電影劇本有同等的創意嗎?香港電影製作人有膽量開拍這樣的片種嗎?

Daisy (2006) 雛菊

《雛菊》表面上是韓國片,其實卻是不折不扣的港產片,只是換上了韓國演員罷了。郭在容只是「原創故事」者,劇本其實是香港的陳嘉上和莊文強所寫,導演和攝影是劉偉強,所有重要的崗位都是香港人,所以本片擁有港片的優點,但很可惜,也有港片的缺點,卻無韓片的的優點。

故事發生在荷蘭,描述殺手朴毅(鄭雨盛飾演)曾經暗中幫助過女畫家惠英(全智賢飾演)而愛上了她,但為她的安全,只能每日靜靜送上雛菊寄意,惠英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。一次偶然的機會,國際刑警鄭憂(李成宰飾演)因辦案帶著雛菊出現,惠英誤以為鄭憂是送花人,鄭憂亦被漸漸愛上惠英。但鄭憂的身份敗露,危及惠英,每天默默地遙看著惠英的朴毅被迫出手,槍戰中鄭憂受傷,惠英亦中槍失去聲音,一心只盼望鄭憂再度出現,朴毅終鼓起勇氣出現在惠英面前,卻不能告訴她自己才是送花人,只能痛苦地看著她想望著鄭憂。終於,鄭憂回到荷蘭,發現了惠英身邊的朴毅,形成了微妙的三角關係,而朴毅的身份亦逐漸敗露…

郭在容的「大橋」不俗,但編劇的處理平庸,即使換上了較為新式的《無間道》式攝影和剪接也掩飾不了。事實上,所謂新式,也不過是偶然的快鏡和跳接,也非劉偉強所創,只是仿傚荷里活而已。郭在容擅長用幾場精心設計的戲建立人物關係,在此片卻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,我相信郭在容並無實際參與劇本創作,否則人物不會寫得這樣糟。鄭憂和惠英的關係,朴毅和惠英的關係,完成建立不起來,所以後來的三角關係,也無法感動觀眾,只是編劇的一廂情願。不知是否因為陳嘉上參與過吳宇森的《辣手神探》,本片的「浪漫」,也充滿了吳宇森的色彩 — 喜歡種花和音樂、住在船上的殺手,槍口相對、對立卻又「有計傾」的警探和殺手,失聲的女畫家, 亦另人聯想起《喋血雙雄》中葉倩文飾演的失去視力的女歌手。總之,本片缺乏新意,唯一的嘗試,是多角度的敘述型式,但卻是完全失敗的嘗試。編劇企圖先以惠英的角度運用旁白敘事,然後轉至鄭憂的角度,揭露他警探的身份,再轉至朴毅的角度,揭露他才是送花人。本來是不錯的設計,可惜預告片早已將劇情透露,除非觀眾沒有看過預告片,否則一切的努力和嘗試都白費了,只是意料中事。最失敗是後來鄭憂頭部中槍,竟然加上了鄭憂說自己死了的超現實的突兀旁白,破壞了敘述型式,亦流於造作。另一個造作的地方是避雨一場,類似的手法其實早在外國電影出現過,連《甜密密》也是抄襲,但總算用得適當,用在本片就顯得東施效顰,也不恰當,因為那時朴毅早已在暗中看著惠英,三人同一簷下,並非偶然或命運。

作為導演,劉偉強的影像出色,鏡頭流暢,但寫人時往往粗枝大葉,唯一的例外是《無間道》系列,所以我相信麥兆輝在《無間道》中功不可沒,他彌補了劉偉強的不足。本片中最明顯的例子,是惠英約朴毅吃飯一場,朴毅得惠英邀請,心中歡喜,卻同時收到了殺人指示,只好中途離開,倉促殺人,回來惠英卻對婉拒了他的愛意。原本的設計是不錯的,但導演的處理十分表面,錯過了刻劃朴毅的矛盾和失望。另一個例子是高潮時惠英回廣場找朴毅,朴毅正準備殺人,但在瞄準器中讀唇聽到惠英的告白,編劇苦心經營,不惜把惠英弄啞,就是為了這一場,但是導演也沒能把這場戲拍得感人。最令人汗顏的是惠英中槍,竟然用了最最老套的處理,竟然播出主題曲,並插入黑白的 Flashback,而 Flashback 也不是甚麼難忘的場面,實在是導演技窮的表現。整體來說,本片雖然影像流麗,但劇本欠缺創意,情節未夠慎密,敘事手法不統一,無感染力,即使用了梅林茂和陳光榮的音樂也無補於事,以本片的幕後陣容而言,令人失望。

My Girl and I (2006) 我和我的女友

很多人由車太鉉和宋慧喬飾演中學生都覺得有點不能接受,但事實二人在本片表現亦算稱職。其實如果不是香港觀察對二人太熟悉,應不是問題,二人穿起校服的樣子還勉強可能。幾年前孫藝珍和曹承佑也在《假如愛有天意》中扮演過中學生,但那時我們對二人不熟悉,反而不覺。當然,他們的超齡情況也沒有這次嚴重。不過,也不至於太離譜便是。

故事描述秀浩與壽恩是高中同班同學,壽恩是校花,秀浩則是平凡憨直的學生,壽恩卻對他情有獨鍾,兩人渡過了快樂的夏天,可是壽恩原來一直隱瞞著自己身患血癌的事,最後終於倒下住院。不錯,又是絕症。但本片不是韓國原著,而是改編自日本的《在世界中心呼喚愛》。眾所周知,韓國人喜歡這種片種,所以在已有日本的電影版的情況下仍有市場重拍。事實上,韓國人的確擅長拍這類絕症片,常常催人淚下,由《8月照相館》開始已如是。(不過韓片也有失手,不久前的《真的愛你》便是失敗之作。)其實這類絕症片不容易拍,賺人熱淚更須要有好的編導。從商業電影的角度來看,韓國把這類片拍得好,應該佩服。就本片而言,個人認為就拍得比日本版好。

可能由於商業考慮,日本版加上了成年後的男主角和女友的故事線,也許想企圖擴闊對象觀眾的範圍和增強卡士,但加上的情節相當「搵戲來做」和太過巧合。韓版便矯正了這個問題,把結構還原為小說中的單純的倒敘。韓版也還原了男主角祖父的角色,但把他的職業改為殯儀,並替他的故事加上一個結局。韓版亦完成刪去了澳洲(世界中心)的情節。這幾項改動,令劇本結構較為緊密完整。另一方面,編導用了《我的野蠻女友》先喜後悲的技巧,把前段拍得很輕鬆。前段是最偏離原著的地方,但加入了韓國地道的校園生活,很多細節也比小說/日版更為自然。成功地建立了二人的感情後,劇情便按原著來一個180度的逆轉,此處韓版卻聰明地保留了日版的改編安排,即在島上壽恩突然暈倒,秀浩急忙把她送回,被壽恩的父親痛打。匆匆離島,遺下的物件,在片尾亦有被巧妙地利用了。

編劇也活用了棺材這個道具,片中三個角色都曾睡在棺材中。片首時祖父從棺材中起來,搞了一個笑,也生動地介紹了祖父的職業。中段壽恩發病,也曾睡從棺材中起來,把秀浩激得又悲又怒。尾段壽恩死去,秀浩躲在棺材中痛哭。原著中祖父盜墓的情節,換成祖父親手處理所愛的遺體,也發揮了催淚的效果。在時空上,也成為了一條可以與秀浩與壽恩的故事線作平行對比:相愛–>50年的分離–>死別 vs. 相愛–>一個夏天的相聚–>死別。短暫的相聚,總勝過永久的分離。撒骨灰的情節被徹底刪去,換成秀浩重遊舊地,發現壽恩留下的東西,雖然沒有了點題的「在世界中心」的情節,但也提供了一個頗佳的替代,令結局悲中還有一絲暖意。

演員方面,車太鉉還是一貫的演法,但這個角色適合他,勉強可以接受;宋慧喬初登大銀幕,表現雖不算突出,但他的美貌和氣質適合角色,演出也自然,算是順利合格。整體來說,本片的敘述流暢,保留了原著的優點,改善了原著的鬆散。如果你對韓式的絕症片沒有偏見,本片其實拍得不壞。